Showers of Bullets

  

灰濛蒙的蒼穹，熟悉的感覺，這就是我落地生根的地方，近鄉情怯原來是真實的，夾道的槐花已經謝了，傍晚的夏日微涼，輕風吹散顰眉。車窗外的風景舊曾諳，在我眼眸前一一閃過，到底是熟稔，連飛揚的塵埃都帶著親切，穿梭過喧囂的城市，又穿越過紛亂的縣里，回到幽謐清靜的鄉村，推開油漆黃的木門，院落的花淡淡地開著，粉染一場相聚Samsung Galaxy 手機。

浮生煙火，夜色漸漸籠了來，青山依昔，舊家非昨，房前的粗獷的梧桐不在了，盪鞦韆的老槐樹也不在了，嬌小的桃樹也消失了，代替的是大大葉子附著的小梧桐樹，去年植下的核桃樹，還有爬在地上的，架子上的，紅牆上的蔬菜，豐盈的夏令時序。

前塵往事紛至沓來，忽然察覺，他們都老了，再聽老人笑說著我們那些年干的傻事，還有別人的生活故事，我們笑著聆聽抑或插上幾句為自己辯解的或者詢問不懂得的，歲月流光帶波走，我們在綿密的細紋裡，刻著回憶的痕。

我是一個戀家的孩子，心裡藏著流浪的夢，雖說外面的世界無限風光好，卻抵不過家鄉的明媚一笑，那是一份血脈相承水連天天接水的似水柔情；即使人走得再遠，心也走不出家鄉這座五指山，那是一份骨髓融合山迎天天迎山的如山默情。

記得朋友說，自07年之後，我的世界裡，故鄉再無春秋，只有冬夏。原來，一提筆定格的都是經年的沉澱，是長大的傷痕，亦是成熟的懂得，漸行漸遠的路上，捨不得的總是轉身後，家鄉的凝眸，一段又一段的清愁離恨。

現世安穩，我只是一個尋常巷陌人家的孩子，按部就班的慢慢如此長成，風浪不大，雨雪不多，霜露不重，看著那季節裡自開自落的花葉，聽著那歲月裡忽來忽去的故事，一轉瞬，卻是驚了我的少年心，老了他的青絲鬢，奈何不得的流年偷暗換。

歲月靜好，玉米苗在接替了金黃的麥子後茁壯成長，夏日的菜園一片翠綠鋪就的畫面，某些染了成熟的色彩，猶如畫龍點睛的寓意，等來人誇與取。

家鄉的夜涼如水，帶著溫潤的淡淡氣息，素月光輝點著清風醉，灰藍色的天空別是一番韻味，青山隱隱下的村落，是那說不清理還亂的俗世，是那剪不斷想還紛的紅塵，以它獨特的姿態站在在緩緩流淌的時光裡，續寫一篇又一篇的人生。

我生於斯，長於斯，帶著村莊特有的味道，喜歡在一個遠離喧囂的角落，眺望夕陽隱沒在山嵐，迎著薄霧踏上了路途，登上高山俯視著世界，仰面躺下獨對那天空，說不盡的溫情畫面，到不竭的繾綣痴戀。不論再過多少年，我還是會記得最初的傾心暖意，溫暖我遇見的薄涼，邂逅的薄情，逢到的薄生，不至於讓我的生命只因為短暫的冰冷而凍結。  

一個火花，一個念頭，一個慾望。我站在無涯無際的曠野，釋放難以傾訴的置念，凝望著遠方。在這月光皎潔的夜晚，思念如汪洋中的波濤，一波，一浪，跌宕起伏，延伸直天際。思緒在心頭一絲一縷綿延馳向天穹。不停的問自己，是什麼如此的執著？是為了不讓自己孤單，讓寂寞的心填滿相思的寄託？為哪般？讓我守著一個殘缺的夢？還是思念的人留給我的感動太深？深底直達心底，觸動了我那根封存許久的情弦？浩瀚的星空下，我是如此的不安分。大地萬物在夢中酣睡，月色流淌著寧靜與安逸。

湖壩上的樹葉在晚風中沙沙的響，梔子花的清香，在樸實的夜色中，芳香直插心靈深處。湖水靜靜流淌，好似一條巨龍，在月光下泛起它的粼光，有一種目眩的感覺。幾艘漁船停泊在江邊，桅杆上那盞點亮的漁燈發出昏黃的光線，在夜色的籠罩中若隱若現。刷草旁傳來蛐蛐唧唧的聲響。四周的一切顯得十分有生氣，溫柔，親切，視野一片潔淨，。
我在岸邊，目視著湖那邊退去喧囂的夜市，沒有了騷動和聒噪，四周萬籟無聲。暗夜裡，湖在沉睡，水在流淌，花在無眠的綻放。湖水勾起我無盡思念的淚水，在夜幕下，我任淚水肆意的溢出眼簾，滴淌，濡濕了肩脖，滑落胸前浸濕了我的內衣。我對著夜色哭泣，哭出我心中的蒼涼。我對著河水吶喊，喊出我心底的塵緣，哭喊聲劃破寧靜的夜空，奏起一支憂婉的俗曲，一支心底哀傷破舊的調子，一曲浪漫淒美的民謠，迴盪在原野的盡頭。

我杵在田壩中，不知道風是從那個方向吹來，牽引著思念的翅膀，飛起，如一隻掉隊的大雁，飛向空中，飛往心緒夢幻的深處。思念的大雁飛過你屋脊的上方，顫動地落下一片兒羽毛，羽毛里裹著一滴瑩瑩的淚珠，輕輕地，慢慢的，滑落到你的窗前，彷彿怕驚醒你溫暖的夢，悄無聲色。細細的風稍稍撩起窗簾，簾的縫隙裡，有一張熟悉的臉，在悠然的夢中呢喃，打著香鼾微微露出笑容，輕微的呼嚕聲在喉嚨裡滋滋的響。你每一個聲音彷彿停滯在凝結的空氣中。淚珠融化，滲透羽毛沾濕了窗台的邊緣，忽然間，你一個清脆的噴嚏聲響起，一股溫熱的氣息隨之而來，羽毛被拂來的氣息吹落黑夜的塵埃中。四處一片寂靜，沉寂，唯有，那滴淚水在窗台上，如草叢中哀傷的螢火蟲，閃著弱弱最後一點光茫，，。

我連著思念，思念跟著風，風一路扯起我的思念，飛往南國的瓊山之巔。高山在晨嵐之中，定眼望去，方能看到山脊好似一條細細的金線，迤邐於半空之中。這時，初陽已透過霧靄，照暖了闃無一人的巔峰。在高巔放眼四方，懸崖峭壁，威風凜凜。挺拔的雪松迎風招展，雲海濤瀾翻騰，浩瀚絕倫。晴空澄澈而蔚藍，呈現一幅幅，纖塵不染的風景，絕跡於塵世至上，這瞬的感覺，而又是永久的感覺，是一片和平之感，是心的寧靜，是靈的恬適。一方的異彩，揭去滿天的睡意，呼醒四隅的明霞。

夏日的早晨，靜謐的透明的空氣沁入心肺，清爽宜人。在高山之巔極目望去，各種顏色，各種樹木雜處一堂。光華熠熠的都市，紛繁喧囂的街景，都隱藏在茫茫的雲海裡。記憶裡不斷浮起往昔的一切，我在山巔種下一棵相思的木棉樹，當太陽風掠過時，木棉花爭相綻放，跳躍擁抱著太陽風的來臨。銀月星空，枝幹上碩大的木棉花，沒有綠葉的陪襯，鮮豔似火，好似一盞盞掛在樹枝上的紅燈籠，隨著陣陣風搖晃擺動，像航海的標燈，指引南來北往的大雁，每當大雁飛越山巔之時，將會停留在木棉樹上歇息。赤紅的木棉花瓣猶如相思的芳心，訴說著一腔熱情敬慕相思的愛念。大雁展翅凌空的那一刻，捎去了我思念的微語，雁聲裡融進了我所有的相思，大雁一路哀鳴，把我思念的種子播灑在群山叢林，戈壁沙灘，雪域高原，湖泊，汪洋大海。